《我是猫》是夏目漱石的代表作，用一只猫的口吻展现了日本知识一代知识分子和富裕资本家的生活。小说语言和叙述方式的陌生化处理，带来了奇特的艺术效果。用猫的方式来感受和认知世界，为读者带来新奇的阅读体验。

《我是猫》写于二十世纪初，向读者展现了苦沙弥、迷亭、寒月等知识分子以及富裕的资本家金田先生的生活。与众不同的是，小说的叙述者和占据主导地位的都是一只猫。以猫的视角和独具特色的语言，带领读者发现被忽视的美。

（一）猫的自述：人之外的视角

俄国文学理论家什克洛夫斯基认为，动作一旦形成习惯，就会自动完成，阅读体验也是如此，这就是感受的“自动化”，“自动化”使得生活化为乌有。艺术存在的原因之一就是为了恢复对生活的体验，感受到事物的存在，要达到这样的效果往往就会涉及陌生化手法的运用。陌生化是指把原来为众人所熟悉的事物进行独特的异化，从而引起人们的关注、惊愕，产生更大的艺术效果。艺术的手法就是将事物“奇异化”的手法，把形式艰深化，从而增加读者感受的难度和时间。《我是猫》摆脱了惯用的叙述方法，用猫的思维方式，唤起了人们对身边习以为常的平淡生活的思考，更有许多的趣味蕴含其中。

小说开门见山：“ 咱家是猫。名字嘛——还没有。哪里出生?……相传这名学生经常逮住我们炖肉吃。不过当时，咱家还不值事。倒也设觉得怎么可伯。只是被他嗖的一下子高高举起，总觉得有点六神无主。”开篇这句话为整部作品的定下了基调，表明了叙述者的身份，有着丰富的经历和与人一样心理活动。“饥寒交迫，万般难耐。摔出去，就再爬进来；爬进来，又被摔出去。记得周而复始，大约四五个回合。当时咱恨透这个丫头。前几天偷了她的秋刀鱼，报了仇，才算是出了这口闷气”。这只活泼的猫为获取食物也生气记仇，倒与“人”的社会有莫名的呼应感。猫有着自我的评判标准：“本来，在我们猫类当中，不管是干鱼头还是鲻鱼肚脐，一向是最先发现者享有取而食之的权力。然而，人类却似乎毫无这种观念。我们发现的美味，定要遭到他们的掠夺。”人类既然非猫，就不懂得猫的道义，但在猫的眼中，自以为强大而高明的人也就不过如此。这是极大的讽刺和反思。同样，许多在人类眼中极其正常的事，猫儿却会感到十分惊讶。“然而,如今在咱家眼下的这—伙人，竟然将脱不得的裤权、短褂甚至裤子全都扔在衣架上，毫不知羞地将原始丑态暴露于众目睽睽之下，而且尽情地谈笑，处之泰然。[[1]]这只猫儿所说的奇观。正是人们习以为常的洗澡，从猫的角度看，人们赤裸着身体在浴池之中，仿佛是妖怪。在这里，年龄相异的人们有着不同的话题，不同背景的人们，或是骂着脏话或是高谈阔论，享受着，抱怨着，呈现出了猫儿眼中不可思议的世界，也是当时日本社会的一个缩影。用全新的方式叙述熟悉的事物。猫儿在书生的家里，挨打挨骂，也为主人担忧。他发现了金田先生的诡计，却无法开口说出真相。这是情节上十分成功的设计。其实这只猫儿一直是头脑最为清晰，洞明一切的，陪伴主人走过两年岁月，她知道主人早晚要因胃病而身亡。金田老板已经因贪得无厌而丧命了。秋叶几乎全已凋零。死亡是万物的归宿，世界多么可怕！虽生而为猫，不能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告诉和它一同生活的人们，但作者借猫之口不仅诉说了猫的思想，也表现了主人，寒月先生，迷亭先生等知识分子的讨论和追求。作者所选择的以猫代言的方式，跳脱人的思维揣摩猫儿心理，赋予语言动物的生机活力，让人眼前一亮，收获了全新的审美体验。

（二）另辟蹊径的比喻

生活中常用的比喻如玫瑰与爱情，十字架与救赎，成为定式后语言的艺术效果便大打折扣。《我是猫》中，作者选取的比喻都与众不同，新鲜感十足，是语言陌生化的重要组成部分。猫儿初次见到主人时，将主人的长相和自己做了对比：“那张脸比我们猫脸难看多了，光溜溜的一点儿毛都没有，而且脸的中央地带鼓得老高，……还时不时地从那里的两个窟窿里卟卟地喷出烟来。呛得我实在难受。”只有以猫的标准，才会意识到没有毛覆盖的人在他们眼中是多么的丑陋。关于鼻子的比喻不仅写出了书生的高鼻梁，更突出他爱抽烟，味道呛得猫儿都讨厌。另一处是针对一位尊贵的女士，猫儿看到她时，“已经秃顶。……独有鼻子大得出奇，好像把别人的鼻子偷来硬按在自己的脸心；又好像在不到十平米的小院庭，竞搬来了靖国神社的石头灯笼，尽管唯我独尊，却总有点魂不落体。那是一只所谓的鹰钩鼻。”这一段外貌的描写对金田女士大加嘲讽，作者将自己心中的喜恶明示给读者。比喻细致入微，描述出了一张鼻梁极高，眼睛颇不对称的中年妇女的长脸，形象贴切，同时也反映了人物个性既不真诚也不友善。后文也一直以“鼻子”来称呼金田女士。整部小说中这两处比喻最为出其不意，不仅突出了事物的特征，更带有了作者的独特风格，趣味无穷。

《我是猫》利用了猫这个非同寻常的观察者带给了读者陌生化的感受，利用猫的感受来震惊读者。虽然不符合常理，但却符合了文学创作的规律，是叙述模式的创新，唤起了人们许多思考。从表现手法来看，夏目漱石倾向于运用各种巧妙的修辞方法，制造出其不意的幽默效果，帮助读者摆脱了认知习惯的制约。在以截然不同的角度看待世界时，带给读者的是结合每个人经验的体悟和反思，也有动物与人的温情，令人动容。（作者单位：山东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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