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解体和性格重构
——试论中岛敦 《山月记》
文/王曜宸
摘要:读者在阅读中岛敦的作品《山月记》后,大多都会为李徵的一生感到悲哀和叹息,认为他是一个充满悲剧色彩的主人公。李徵博学多才,沉溺于诗歌的创作,但因未能声名远扬而苦恼抑郁。他纠结与自身为何怀才不遇,在内心埋藏了狂傲暴戾的心结,终于不堪其负患上怪病,变成了一只老虎。后来,变成老虎的李徵重逢旧友袁儧,声泪俱下地讲述了他自己悲惨的一生。尽管如此,最终李徵还是未能变回人类,只是在山顶咆哮了三声,便隐匿到灌木丛中消失不见了。
本文主要使用广野由美子的《批判理论入门》一书提及的文学批判技法,探讨《山月记》主人公李徵变身为虎的必然性,并分析文中潜藏的“作者感情传导”技法和李徵的“自我解体”“性格重构”等要素。
[关键词]山月记;传记批评;自我解体;性格重构
1 第一章 自我解体的调和性和矛盾性
李徵由人变虎的过程中,人性渐渐丧失,兽性开始产生并占据主导,这是一种人间失格,是人格上的彻底消逝和灭亡。而变成老虎的李徵与多年旧友袁儧再会后,在二人交流的过程中,李徵的人性又渐渐恢复、再生。与此同时,兽性也被人性所压制,并向旧相识袁儧详细讲述了他从人到虎的过程以及心境上的变化。这个过程可以称为李徵通过自我解体而进行性格重构的一个过程,是性格的一种调和。
在《山月记》中,李徵既不是单纯因为想辞官而辞官,也不是为了想还乡而还乡,无论是辞官还是还乡,其根本目的只是在于他想作为诗人以名传千古,死后百年也震呵神州。李徵自认清高孤傲,从不和其他官员交往厮混,认为他们庸俗,鄙劣。年纪轻轻之时就曾连霸虎榜的他,对自己的仕途之路怀揣着巨大的希望和抱负,希望能在官场上大施拳脚,他的陇西老乡们也是对他赞不绝口,报以希望。但他却被任命为一个毫无实权不能大展拳脚的无名江南尉。之后他便告别仕途沉迷于创作诗歌之中。李徵是一位十分重视名声权利在乎他人看法的人。他并不是觉得比起做官,诗人这一职业更能实现自我价值。仅仅因为他为了实现自身成名的目的选择了创作诗歌这条道路。李徵的“自我性”人格在此体现出来。
李徵在自我评价和他人评价之间,存在着矛盾性和调和性。被任命为江南尉之前,对于陇西人来说,是一位不可多得博学才颖的旷世奇才。那时候的李徵知道外人对他的良好评价,这与他的自我评价是一致的,故那时的他一直在这种调和性和自我和他我的平衡中生存着。但之后这种平衡被突然打破,李徵从一开始就意识到这小小官职不适合自己,他认为大材小用。而这时外界对他的看法已经从肯定变为怀疑和否定,李徵却没有意识到自我和他我的矛盾变化,依然我行我素,告别官场一心投入诗歌创作中去。这时的李徵没有因为同他人交际的断绝中创设自己的世界,而是正是因为同他人的断绝交际,变得愈发在乎他人对自己的看法。在这种自身期望和外界期望的差距越来越大,李徵也在这种不可调和的矛盾中,愈发痛苦。他一直确信自己能扬名立万,驰骋官场,自己创作的诗歌也能流芳千古,死后百年仍受人传唱,但事不顺遂,他的生活反倒是越发的贫苦起来。如果仕途不顺还可以归结于官吏制度的腐败和社会的不公正,但不能扬名立万这件事就只能归结于自己的能力不足了。就这样,李徵的容貌日益变化,心境也不断改变。表明了李徵变虎的必然结局。
2 第二章 中岛敦在《山月记》中的感情传导
将主人公李徵的一生和作者中岛敦一生进行串联,我们发现李徵怀才不遇的一生实则就是中岛敦生前为受人重视的悲惨一生。中岛敦将自身的怀才不遇,对文学界的不满无语,对自身的失望,内心的忧郁,假借主人公李徵之口向世人宣告出来。
中岛敦自青年时期怀才不遇,虽自命不凡,但也不得不沉沦在世俗社会中辗转反侧,胶着混沌。在他不断成长的过程中,到甘愿沉沦,到奋起反击,到含恨而终。自尊自信的同时却自卑沉沦。心理学上将人的反复现象叫做反复性。
对比李徵的一生,我们不难看出,李徵的人物性格与中岛敦的性格具有高度重合的特点。自我败北和性格解体,自我意识的破灭和超我的他者的挤压。最终无可奈何的走向破灭。他具有着“自信”和“自卑”的双重性格。一方面他年纪轻轻就登进士第,名列前茅,傲气冲天,而且在诗歌上颇有建树,希望以后名扬千古。这一点上他是无比自信的。而另一方面,他在辞官之后又因生活困窘,衣食生计不能保证再次走仕途这条路。忍辱负重,所以这也体现了他无法在坚持下去,对于自己再坚持下去能否真正出名也抱有了一定的怀疑和疑问、这体现了他内心的自卑性格。这种自信和自卑的双重性格奠定了他今后悲剧命运的基石,可以说,他变虎是必然的。
李徵绝不是无关名利一心创作的圣人,相反,他是十分重视他人看法的人。这就造就了他必然会变成老虎的这一悲剧——过度在乎别人的目光而渐渐失去自身的人性。但是中岛敦却没有在此停笔,通过李徵与袁儧的重逢诉说,而让李徵从虎恢复成了人身,回复了人性,达到了性格重构的高度。李徵牺牲掉自身孤傲清高的气节,以心待人,真诚的向袁儧诉说自身的平生所历。可以说在李徵从人变虎的一年间,李徵的性格在人性和兽性间往返转换,自我反省,自我认识,而在于旧友袁儧的自白中达到了人性的最高点。正因李徵的“人性丧失”和“人性再生”不断反复胶着,使得李徵在身体和性格上如此不稳定,也体现出了其本身的不可调和的矛盾性格。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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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单位:重庆大学外国语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