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克斯罗斯“同情”翻译下的中国女诗人形象分析

文/罗巧

肯尼斯·雷克斯罗斯（1905——1982）是美国著名的当代诗人、翻译家，旧金山诗学中心的创立者之一。他博学多才，通晓多门外语，选编并翻译了大量的中文诗、日文诗、法文诗、西班牙文诗、意大利文诗等，出版了13本译诗集。他所译的中国诗集共有四部：《汉诗百首》、《爱与流年：百首汉诗英译续》、《兰舟：中国女诗人》（与钟玲合译）和《李清照诗词全集》(与钟玲合译)。这些译诗在翻译界以及美国诗歌界都产生了广泛的影响。肯尼斯·雷克斯罗斯对传播中国文化做出了很大的贡献。雷克斯罗斯创作翻译的多产时期也是著名的垮掉的一代文学繁盛期。因此他的作品或多或少受其影响。同时雷克斯罗斯的英译汉诗对美国诗坛、乃至美国社会文化也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他的译作中最享盛誉的莫属《中国诗百首》以及与钟玲合译的《兰舟：中国女诗人》。本文将以后者为基础探讨雷克斯罗斯笔下中国女诗人形象，以及这些女诗人的个性在其翻译、创作过程中的进一步解放。

《兰舟：中国女诗人》中收录的作品原作创作时期从公元前300年（春秋战国时期）跨越到现当代。诗人也是从大家诸如鱼玄机、李清照到“无可考”，各个阶层女中豪杰云集纷纷。诗词风格或清秀婉丽或悲愤激昂。她们都背着自己的时代印记、代表着自己的所属角色通过雷克斯罗斯向世界诉说钟情，吐露心声。

中国古体诗讲究格律，注重意象叠加。平平仄仄极具音韵美，朗朗上口之余脑海里会浮现出一幅幅生动的画卷。正所谓“诗中有画，画中有情。雷克斯罗斯英译的汉诗受到语言限制”不能达到一词一意境，对仗工整的形式美，但他通过兼顾英语读者群的接受心理与审美习惯再创造让这些诗作同样流淌着生命，洋溢着饱满的感情。雷克斯罗斯实践了对“整个翻译过程的控制，构建原作者的形象，和对原文本的想象”，从而凸显了译者非隐性的创造性工作的价值和意义。（Douglas Robinson,2001:221）广大读者对英译诗的喜爱和重视证明了雷克斯罗斯的创作价值。他对女诗人作品的潜心打造并带向世界，撼动了男性诗人独霸中国诗坛的固定模式，使得诗中个性鲜明的女主角走进更多人的生命。

在雷克斯罗斯创作后期受到女权主义思潮的影响，他的“诗学审美主题转向自己所偏爱的爱情题材和女性诗人的创作。” （葛文峰，李延林,2013:42）在保守封建礼教中“男尊女卑”女子“三从四德”桎梏浸润下的中国女诗人的创作题材不免就围绕着个人的情感悲欢或者大自然的旖旎壮丽展开。其中尤以通过诗歌抒发对爱情的渴望，忠贞为众。而这些女诗人的情感经历引发了雷克斯罗德同情和共鸣。因此在《兰舟：中国女诗人》收录的诗作中此类题材最多。雷克斯罗斯强调“译者不应受到文本文字的羁绊，而应积极向作者靠近，真切的体会作者的创作经历和情感体验，结合译语的文化与习惯，适应译语读者的接受心理，然后用自己的语言传达作者的情感。” （葛文峰，李延林,2013(10):43）

雷克斯罗斯的个人感情之路可谓是坎坷崎岖，第一次婚姻甜蜜美满但造化弄人，爱妻不幸早逝，之后的三次婚姻均以失败告终。这种艰辛的心路历程也反映在他的作品中。而中国女诗人的闺情诗中的闺阁大多被描述为“禁锢女性的场所，把闺房写成了牢房。”“其中的女子不是被离，就是被弃”（李贻荫, 1993，（2）：95）独守空闺。 “雷氏一生中大部分时光都像一个”游士”加”隐士”的君子。他周有过很多国家…在游历的背后隐藏的是隐士般孤独的心灵以及保持对世界的一份冷静的洞见。”他的这种内心深处的孤独寂寥之感和很多行旅的女诗人的心境产生了共鸣。 “雷克斯罗斯青少年时期的生活经历使他在’垮掉的一代’到来之前就已经’垮掉‘。因此，作为‘垮掉派教父‘和’垮掉的一代‘的理论家，他的文学主题与选材直接影响了’垮掉时代的社会思潮与文艺创作。尤其在他的诗歌创作中，性一直是他喜爱的内容。”（葛文峰，李延林,2013(10):46）因此在雷氏的译作中读者总能看到大量的赤裸裸的对性的描写，比如赵鸾鸾的描摹女性身体的“Slender Fingers”，“Red Sandalwood Mouth”, ”Willow Eyebrows”…其中尤以“Creamy Breasts”露骨。试看: “Aroused by spring, they are soft as cream/Under the fertilizing mist./After my bath my perfumed lover /Holds them and plays with them/And they are cool as peonies and purple grapes.”这样的诗歌在中国的传统文化观念当中是属于”作品格调不高，失之轻佻，庸俗低级。（孟露芳，2009，（2）：113）“而雷氏却把这些诗句作为女性渴望性解放的宣泄，引发了他的同情。

雷氏所属的‘垮掉的一代’支持性解放（或性自由）和同性恋权益，这种自由观念与他的色情主题一脉相承。”（葛文峰，李延林, 2013(10):45）在他翻译的明代黄娥作品中就对男女云雨之事通过大量意象进行了再现和详尽的描写，如 “All night the cock’s gorgeous crest/Stood erect. All night the bee/Clung trembling to the flower stamens…/I will allow only my lord to possess my sacred lotus pond, and every night/ You can make blossom in me/Flowers of fire.”除了男女之事，雷氏还借用其他女诗人的诗词创作了有关禁忌的同性恋作品。如他译的吴藻的 “FOR THE COURTESAN CH’ING LIN—To the Tune ‘The Love of the Immortals’”中的诗句“I can visualize you all alone,/A girl harboring her cryptic thoughts./ …I want to possess you completely-/Your jade body/And your promised heart.对于不能实现的情感表达出强烈的渴望和绝望。

雷克斯罗斯结合自己的人生经历在中国诗歌中找到了情感共鸣，雷氏在后期创作中尤其喜爱中国女诗人的作品。在她们对禁锢的感情宣泄中，雷克斯罗斯找到了走出爱情沼泽的出口。在尽量忠实原文的基础上，雷克斯罗斯还以译语读者心理需求为导向进行了大量的创造性翻译，使中国女诗人的情感表达更贴近英语语言的表达方式，在流畅自然的《兰舟：中国女诗人》中读者大致可以感受到：正沐浴在爱河中或渴望爱情的女诗人对心上人的相思之情；依附于男子却最终被朝三暮四的薄情郎背弃的女诗人的怨怒孤苦；行走在路上借景抒情的文艺女子各种心境；被严苛的社会制度无情抛弃但并不自暴自弃的女冠诗人，她们寄情诗酒，结交名仕的坦荡潇洒；以及少数跳出“小我”中心视野，把自身命运同国家、民族的兴衰结合在一起的巾帼女诗人的一腔爱国热忱；最后还有那些沉溺于男欢女爱，大胆追求性解放“进步”优伶的摩登呼唤。

参考文献：

[1] 葛文峰,李延林.美国诗人与中国词宗的诗歌因缘——肯尼斯·雷克思罗斯的李清照词英语译介研究[J].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学报,2013(10).

[2] 李贻荫.西方人看我国古情诗[J].长沙水电师院社会科学学报,1993(02).

[3] 孟露芳.唐代女诗人及其诗歌简论[J].艺术殿堂,2009(02).

[4] 张丽丽,马小会,范伟.鱼玄机的悲情人生与思想意识[J].河北联合大学学报,2015(01).

（作者单位：西南民族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