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之“土地庙”文化

文/梁博

摘要：衙门作为一个地方的最高行政机构，在地方行政中发挥了巨大的功能。作为和衙门联系紧密的土地庙也有自己承载的功能。土地庙和衙门文化的完美联合是古代文化的一个精彩体现，体现了官本位神本位的思想和艺术。

关键词：衙门；庙宇；文化

1 衙门由来与土地庙宇的联系

衙门即古时候的官署，是政权机构用于工作、办事的场地。衙门的别称是六扇门。“衙门”二字最初来自“牙门”：古代人们常将国家军队拥有的武力比作猛兽的利牙；“牙门”也是军旅营门的另一个称呼，属于古代军事用语。古时候战争时常发生，君王守护江山、攻打天下，靠的就是武力，因而将军事将领放于很高的位置。君王如此，军事长官们也以此为荣，并在日常工作之处放置一些将猛兽的爪、牙。到了后来，军事长官们觉得获取、摆放猛兽之物过于繁杂、费时，便将特定的木头刻成大型的兽牙，并将其放于军营门外；或在旗杆上配有兽牙作装饰，将旗的边缘剪裁成兽齿形制成“牙旗”。由此一来，人们便将军事武力之处形象地称作“牙门”。由此可见，衙门象征了权力和勇武，是一个百姓叹服的地方，以后演变为一个地方，乃至是一个省的最高的行政管理结构。

衙门作为一个地方的最高行政长官，有着管理一个地方的诸多功能，它会和庙宇有什么关系呢？其实，衙门和庙宇有诸多的联系，衙门是庙宇建立的前提，庙宇的建设体现和实施了衙门的诸多功能。

2 衙门土地庙宇的功能

2.1 衙门建立的土地庙体现了衙门的震慑功能，同时表现统治者对于清廉的嘉许和对贪污腐败的严厉态度

将土地祠建在衙门大门与仪门中间，据说是明太祖朱元璋的首创。作为放牛娃出身的朱元璋坐上皇位后深深知道廉政的重要性。他曾对众臣做出告诫：“我尚在民间生活之时，曾屡见州县官吏不体恤百姓，贪财好色者多得是，其整日饮酒，从不关注凡民疾苦，我心里恨透了。如今，必要严立法禁以惩戒贪污受贿、蠹害百姓的官吏！”这就说明了朱元璋作为一个草根皇帝知道只有清廉从政，才能得到人民的喜欢。但是因为自己一个人，但是官员众多，于是他让全国衙门建成土地祠来和他一同监督。我们中国人讲究是良心，这个良心常人监督不了，就让大家都信赖的土地神监督了。他让把“上天难欺”已经写在戒石上，然后再令全国“府、州、县卫之左特立一庙，以祀土地”。让土地神监督是小事，朱元璋还制定了严厉的制裁手段。按照他制定的惩贪法律，凡贪污额达60两银子以上的官员，一律枭首示众，还要接受剥皮之刑。剥皮的场所，就放在衙门里的土地祠内，所以土地祠又称“皮场庙”。贪官的人皮被剥下后，还要继续发挥反面教员的作用，“官府公座旁，各悬一剥皮实草之袋，使之触目惊心”。当土地祠被当做“皮场庙”的用途时，完全是对官员贪腐的严重警告。

据说，朱元璋为什么青睐土地庙作为自己处罚滥官污吏的场所，是因为自己就出生在土地庙：“生于盱眙县灵迹乡土地庙”（《琅讶漫抄》）。朱元璋选择土地庙进行惩戒官员的原因可能就是因为让官员知道自己的职责，不能做“人神共愤”的事情。土地爷，顾名思义就是保护一方土地的神，在中国得到了民间的供奉，有人说凡有人群居住的地方就有祀奉土地神的风俗，可见土地爷深得民心。甚至爱屋及乌，我们的土地神连自己的夫人土地奶奶也可以得到相应的香火供奉。据民间说法，最早将保护一方土地的神称作“土地爷”的，是汉代秣陵（今南京）的蒋子文。《搜神记》卷五对此进行了详细的描述：“蒋子文者，广陵人也。……汉末为秣陵（今南京）尉，逐贼至钟山下，贼击伤额，因解缓缚之，有顷刻死，及吴先主之初，其故吏见文于道，乘白马，执白羽，侍从如平生。见者惊走。文追之，曰：‘我当为此土地神，以福尔下民。尔可宣告百姓，为我立祠。不尔，将有大咎。’……于是使使者封子文为中都侯，……为立庙堂转号钟山为蒋山（即今紫金山）。”由此，各个地方土地神的担任者逐渐演变为对当地有功者，例如：清赵翼在《陔余丛考》卷三五中，称沈约为湖州鸟镇昔静寺的土地神，称岳飞为临安太岳的土地神。可见土地神就是当地庇佑一方的有功之士。

2.2 衙门建立的土地庙也体现了衙门的羁押功能

我们的文化有“刑不上大夫”的先例，所以在官员没有定罪的时候将他们关押在土地庙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的意思是：大夫以上官位者犯罪，可在某些情况下获得某些宽宥，如不受残损肤体的肉刑，必须在郊外处死者等等。“礼不下庶人”并不代表平民不受礼仪的约束，而是“大夫不因懂刑法而重罪，庶人不因不懂礼制而轻罪。”对刑法和礼制知道与否，并不能影响罪刑的轻重，不因此而增一分或减一分。

2.3 衙门建立的土地庙也体现了衙门的悯民功能

土地神是一方土地神圣，衙门是一方人民神圣，所以对土地庙的供奉也体现了衙门的与民同乐思想。“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出自魏征“纳谏”之言，因唐太宗李世民常用此话来告诫后人，久而久之便成了世人口中李世民流传后世的“名言”。此话的意义明显，将“舟”比作政权，将“舟”比作百姓，意思相当于“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百姓推崇土地爷，衙门也推崇土地爷，都是希望一方土地平安富足。

关于土地庙有很多有趣的对联，比如有一个横批独霸一方，横着走就说明了土地神庇佑一方，霸道一方的神性特点。还有一个对联“黄酒白酒都不论，公鸡母鸡总要肥——尽管端来”让我们想到土地爷和人们的关系非常紧密，就像是邻家的老爷爷一样的。还有的为了香火对老百姓威胁的对联，“莫笑我老朽无能，许个愿试试；就算你多财善贾又如何，不烧香试试！”我们中国民间的很多祈福禳灾的重要祭祀活动，供桌上都要设土地神，请土地神到场。因为土地神虽然细微卑微，但是毕竟是地方上的神。我们中国有一句话说，县官不如现管，所以对土地爷也是比较看重的。衙门发挥着组织、带领祭祀活动举行的作用。“乡里鼓儿乡里打，当坊土地当坊灵”，即使土地神的官位不高，其负责的事物并不少。土地神会参加他管理区域内的婚事、丧事、天灾人祸、鸡鸣狗盗之事等，并且人们会因为土地神的慈祥、亲切，而向其许下心愿。《集说诠真》曰：“今之土地祠，几遍城乡镇市，其中塑像，或如鹤发鸡皮之老叟，或如苍髯赤面之武夫……但俱称土地公公。或祈年丰，或祷时雨，供香炷，焚楮帛，纷纷膜拜，必敬必诚”、又如“土地不松口，毛狗未敢咬鸡”、“土产无多，生一物载培一物；地方不大，住几家保佑几家。”

“话说土地神的前身是社神，神可不像土地神，这样官微言轻，而是地位显赫，在神界数一数二的大神。社神最早起源于远古人们对土地的尊敬之情与崇拜之情。土地为人类提供了生存之所，在土地上生长的生物也为人类创造了生存的条件，所以人类深深感激并崇拜着土地。《诗经》对此有详细的记载，《礼经·郊特牲》曰：“社，所以神地之道也，地载万物，天垂象，取财于地，取法于天，是以尊天而亲地也。”为什么要祭祀社神？《孝经援神契》中做出了详细的解释：“社者，五土之总神。土地广博不可遍敬，故封土为社而祀之，以报功也。”祭天与祭社（地）是古代两项最重要、最隆重的祭祀活动，可见社神的地位非同小可。“土地神原是天上人。”在江西萍乡一带，农历岁首要举行参拜土地神的庆贺活动。这天黄昏，锣鼓喧腾，爆竹声声，以一人假装成土地神，按上线胡须，翻穿皮马褂，左手持杖，右手执扇，摇头摆尾，自乐自赞说：“土地神，土地神，土地原来天上人。”

进入封建社会后，原属自然崇拜的社神逐渐人格化、社会化，社神的地位不断跌落。社神就像一位仕途失意的官宦，逐级降职。虽然由皇帝负责祭祀的国家内部时常会进行社神祭祀，但民众并不能参与，祭祀实际上只停留在表面。倒是那些遍布各个角落的小社神（俗称土地神），充任了地方保护神的角色，香火颇旺。唐代城隍信仰盛行后，土地神的辖区更加缩小，成了城隍的下属。到了明代，各个乡村地区都有了土地神，甚至在乡村的“仓库、草场中皆有土地祠”（《水东日记》）、桥头、栏头、灶头、田头、山神等一方土地都供奉着土地神。

祭神悟道，封建时期，衙门建庙宇、祀鬼神几乎成为了一种定制，到了现代，则成为一种精神文化的传承。这种精神文化的传承因为时间的沉淀也有重要的现实借鉴意义。民祭、官祭，在封建社会是非常普遍的现象，衙门庙宇和祭祀活动正是反应封建社会人神共治的真实写照，亦是统治者警戒官员清政为民的重要手段。古人曾说：“国之大事，在祀与戎。”意思是说，建城墙来抵挡外来的侵扰，立寺庙，以御内心的不安。如果说衙门是从行为活动上进行统治的话，那么寺庙则是从精神活动上的统治机构。那么，封建社会皇权统治下，衙门庙宇的出现也就有了巨大的精神意义。今天研究这些庙宇文化，理当摆脱狭隘的封建意识，使其宗教文化得以升华。神者道也，祭而不悟道不通，道通则长治久安，徇天理，严国法，慎民情，社会方能和谐前进。

（作者单位：内乡县衙博物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