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反思思潮下封建家长权威的没落

                      ——对《白鹿原》《秦腔》的重新解读

文/亓晓红

摘要：随着中国经济的发展，传统与现代思想的矛盾越来越尖锐。陈忠实的《白鹿原》和贾平凹的《秦腔》都以三秦大地为背景，从文化反思的视角深入揭示了农村根深蒂固的封建家长权威在历史发展过程中的盛衰变化。这种变化是时代进步和社会经济形态调整的必然结果，也标志着新的文化思潮的代表者对保守顽固的封建权威的成功挑战。

关键词：文化反思；宗法文化；家长权威；思想解放

二十世纪是中国风云激荡的一个世纪。随着一系列的民族革命和民主斗争，中国人民逐渐在政治上和精神上获得了独立。尤其是78年市场经济改革后，人们在各个方面获得了更大的自主权。然而，不同的经济政治体制必然会形成不同的思想文化。在中国传统的封建礼教、严格的等级制度和父权主义下形成的“奴性人格”，与西方自由、民主，以及后来市场经济强调的“自由人”的观念影响下的新生代之间，必定会产生激烈的碰撞。陈忠实的《白鹿原》和贾平凹的《秦腔》分别基于20世纪上半叶的社会革命和20世纪末的社会经济变革，展开了对乡村宗法文化的反思，揭示了社会发展过程中封建家族制度和家长权威的无奈和没落。

1 社会转型带来的封建文化没落

《白鹿原》《秦腔》让我们看到，几千年来的传统文化观念，尤其是封建宗法文化和家长专制，是与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形态密切相关的；那些封建大家长所固守的小农意识及其经济上的“独立王国”，往往是其自给自足的社会经济形态的缩影。同时，这种社会经济形态和宗法观念，也总会受到社会经济形态转型和变革力量的冲击，受到新生一代思想观念的挑战。

在《白鹿原》《秦腔》中，民族独立和解放战争以及社会经济形态转变带来的思想解放，让封建大家长白嘉轩、夏天义的权威逐渐走向没落，而以黑娃、夏君亭等为代表的新生力量则开始得到拥护。白嘉轩作为族长，不但是个体家庭的家长，更是整个家族的道德权威。《白鹿原》中，随着社会和民族革命的蓬勃发展，人们的独立和解放意识纷纷觉醒。首先对白嘉轩所代表的封建思想构成冲击的，是黑娃与田小娥的爱情。他们的冲突是传统宗法专制文化与新时代对于自由、个性追求的天然对抗。这一矛盾也促成了黑娃后来一系列的抗争行为，尤其是他对白嘉轩那挺直的腰杆的一棒重击，便代表着封建家长权威和宗法秩序在新的文化观念直接冲击下的无可避免的悲剧。同样的，《秦腔》中在清风街做了五十年主任的夏天义，在家中是“仁义礼智”兄弟中的老二，但家长权威使他享有“清风街的毛主席”的称号。“这个浓缩了共和国历次政治运动的记忆的头衔，其分量之沉重、影响之深刻，足以说明夏天义的威望，在清风街乃至整个乡里都是无人可匹的”。他把集体利益置于个人私利之上，反对年轻一代的出走，反对经济形态的多元化，他的最大愿望就是成功淤七里沟，为清风街增加耕地面积，并在其晚年坚持淤地，但遭到了作为新生力量的反对。他的家长威权终于在新的社会改革大潮中，被夏君亭在清风街建立市场的行为所冲击而崩溃，他的自我维护的挣扎也淹没在绝大多数拥护者的呼声之下。

不管是白嘉轩还是夏天义，他们的家长权威及其宗法文化观念都是在小农经济形态中形成的，也是在长期的自觉坚守和捍卫过程中而实现其文化理想和家族使命的。然而，经济形态转变下新生力量的崛起，使他们无力抗衡，他们所坚持的某种文化感召力也逐渐丧失了其正统之势。

2 年轻一代的反叛冲击宗法权威

儒家文化确立在中国的正统地位后，严密的宗法关系和家族伦理几千年来影响着中国人的思维习惯。随着社会变化，“以家族为本位的传统社会，体现为家国同构的结构格局和忠孝互通的道德伦理。在从传统的群体本位到现代的个体本位转型的过程中，家族权力逐渐被国家权力所取代”。在个体本位形态下，“知识权威、智力权威替代家长制权威”，这样一种转变，使得族长的权力范围不断缩小，其权威地位也由原来的神圣不可侵犯而渐变为形同虚设。

如在《白鹿原》中，白灵、鹿兆鹏以无畏的姿态投身革命，黑娃为了摆脱终身为奴的身份毅然决定参加“风搅雪”运动甚至落草为寇，……《秦腔》中在省城工作久了的夏风“彻底摆脱乡村思维、情感的羁绊，在心理世界中确立了一种迥异于乡村的、所谓高层次的城市文化”，清风街新一代村官夏君亭开始脱离土地而致力于发展经济的“第三产业”……尽管结果不同，但他们都以个体本位的姿态与群体大家长的权威做着抗争，家族权力和家长制权威一日日丧失了其原有的神圣性。

同时，在个体本位的文化观念影响下，年轻一代纷纷出走，家族人口也出现了结构性改变和流失。革命洪流的影响，白灵、鹿兆鹏离乡背井；市场经济时代，人们不再满足于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传统生活，为了追求更丰富的生活而纷纷走向城市，直接导致家族“空巢”。家族人口的流失也是对长权威的直接挑战，因为它代表着个人追求的主动性，而不是在家长权威下的被动而为。同时，家族“空巢”也让大家长们无从体现其威慑力，长期下来他们自然而然丧失了统治激情，也使得其权威逐渐没落。

白嘉轩和夏天义都是传统宗法社会中至高无上的权威。然而随着时代的发展， “家族对族员来说是一种情感上的寄托，但在精神上它却是一种压抑和束缚”，尤其当大家长的思想和行为表现出落后性之后，自然会为年轻一代所背弃，而其权威性也自然而然地不断削弱。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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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曹书文,王秀杰.《白鹿原》:家族文化的民间叙事[J].河南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0(01).

[3] 黄自娟,尚利.乡村家族文化的当代书写——以贾平凹的《秦腔》为个案[J].宝鸡文理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9(03).

[4] 张丽军.新世纪乡土中国现代性裂变的审美镜像——读贾平凹的《秦腔》与《高兴》[J].文艺争鸣,2009(02).

[5] 宋洁.“乡约族规”时代向法理体制时代的嬗迁演变——试论《白鹿原》与《秦腔》的村落家族文化现象[J].作家,2009(18).

（作者单位：昆山市柏庐高级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