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秦晋殽之战》看《左传》在叙事和塑造人物上的特点

郭 瑜

《左传》是《春秋左氏传》的简称，相传是春秋末年鲁国史官左丘明所著，是传写《春秋》的一部历史著作。它多用事实解释《春秋》，为儒家重要经典之一，作为史书它记载了春秋时期各诸侯国的政治、经济、军事、外交、文化等方面的社会情况。是历史文献性质的著作。但是它其实也与《史记》一样，是一部了不起的文学作品，因而也称之为历史散文。这是因为我国古代文史哲一体决定了我国古代史书其实也是可以看作是文学作品的。它不仅有史书的特点，同时具有文学作品的所有特点，是我们民族文化传承的重要载体。《左传》如此，《战国策》如此，《史记》、《汉书》皆如此。

《左传》为《春秋》三传之一，一直以来被认为是用来发挥、阐述孔子《春秋》（经）的专著。但通览全书不难发现，与《公羊传》、《谷梁传》不同，《左传》所描写的内容已经明显超出了《春秋》涵盖的范围。所写内容包括周王室和晋、楚、齐、鲁、魏的史实，同时还包含了当时其他小国如宋、卫、郑、吴、越等国的一些史实。以及春秋240多年间各国重要的人物及事件。其篇幅浩繁长达18万余字，而《春秋》仅18000余字，当然《春秋》只是一部纯粹的大事年表的史书，而《左传》我们称之为历史散文。

作为史书，《左传》体现了诸多文学作品的特点。从文学角度看，不仅写作手法包括语言的使用、人物塑造等等都体现了文学的特质，《左传》以直笔写实、叙事为主，记录史实客观、清楚，寓褒贬于记叙之中。是一部以写人、记事为中心的历史散文著作。其在文学方面的造诣，可以说是达到了历史散文的最高境界。

从叙事来看，《左传》叙事客观准确，脉络清楚，围绕重要的历史事件，往往抓住事件的重要环节或有典型意义的史实展开描述，做到了材料集中、结构完整、叙事清楚。尤其是描写战争，能够非常准确地交待清楚战争的原因、经过和结果，特别是对大规模战争场面的描写很有特点。《左传》写战争并不单纯写军事行动和惨烈的杀戮，常常着眼与将政治、经济、军事、外交等战争因素结合起来，并在叙事的过程中注意选择叙事的主次，对战争的起因、过程、结果做出比较中肯的评判。来看看《秦晋殽之战》中，写了秦军处处碰壁，突出表现秦军必败，极力渲染战争气氛，文中却没有看到任何战争的叙写，看到的只是殽之战的起因和结果，至于战争过程只用“夏，四月，辛巳，败秦师于殽”一带而过，两大强国一次大战仅十个字做了总结。不过我们在文中看到了作者为我们详细叙述了秦晋两国各自为这一场战争做了充足的准备，当然也看到作者对发动非正义战争的谴责，不管秦还是晋，正义只在小小的郑国，郑国有爱国商人弦高，他假托君命慷慨犒师，迟滞秦军的进军，让郑国做好了防范准备，君臣一心，驱逐了奸细，弱小的郑国不动一刀一枪排除了隐患保全了自己的国家。

除了叙事，《左传》在塑造人物上也使用了多种艺术手法把人物刻画的生动形象。其中突出的特点就是善于用人物对话和描写人物的行动来刻画生动的人物形象。仍以《秦晋殽之战》为例。作品中给我们留下深刻印象的人物有蹇叔、秦穆公、王孙满、弦高、先轸、文嬴等。作者通过这些人物之间的对话和行动为我们刻画了这些人物形象。譬如先轸为了晋国的利益在知道秦将孟明等被放走之后不顾君臣尊卑直呼文嬴为“妇人”，用吐唾沫的的行动表示对晋襄公放虎归山的不满，这样把先轸对国家的忠诚刻画的很传神。同样通过“蹇叔哭师”、“王孙满观师”、“弦高犒师”等的言行刻画出了蹇叔的忠诚、王孙满的聪慧敏锐、弦高的机智勇敢，人物的个性和形象跃然纸上。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左传》中有关外交辞令的使用。《左传》的背景毕竟是春秋诸侯争霸的特别时期。诸侯国之间政治、经济、文化、军事等外交频繁。在外交中怎样维护自己国家的利益，很大一个因素就是看外交辞令的运用是否恰当。仍以《秦晋殽之战》为例，弦高犒师时说的一段话：“寡君闻吾子将步师出于敝邑，敢犒从者。不腆敝邑，为从者之淹，居则具一日之积，行则备一夕之卫”。说得谦恭有礼，实际是意在言外。明确暗示秦军郑国已经知道了秦国偷袭的企图，做好了防范的准备，迫使秦军不敢前行，这样既不冒犯强秦又弦外有音，达到了退敌的效果，维护了郑国的利益。而皇武子辞杞子的一段话“吾子淹久于敝邑，唯是脯、资、饩、牵竭矣。为吾子之将行也，郑之有原圃，犹秦之有具囿也，吾子取其麋鹿，以闲敝邑，若何？”则是旁敲侧击，在婉转的话语中下了逐客令。孟明在船上对阳处父说的一段话却是绵里藏针，话中有刺。“三年将拜君赐”表面上是感恩，实际上是报仇雪恨的誓言，同时也看到孟明流露出的自己侥幸生还的得意心情。果然有三年后孟明伐晋取得显赫战绩的应验。由此可以看到外交辞令的运用也对刻画人物性格，表现各国之间的矛盾起着很大作用。

作为一部历史著作，《左传》运用了多种文学创作手法来叙述事件、塑造人物，体现了叙事文学的基本特征并以此反映春秋大背景下的社会生活。对后代史传文学包括《史记》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作者单位：贵阳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