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族传统医疗中的宗教因素分析

罗梦琪

   苗族是一个主要聚居在贵州、湖南等偏远山区的具有悠久历史的民族，其信仰形态是以“万物有灵”、“灵魂不灭”观念为基石的原始宗教信仰。本文通过探讨苗族的宗教信仰、疾病观和仪式治疗，旨在揭示苗族宗教信仰在传统医疗中的基础性作用，以期为理解苗族传统医疗的价值提供一种新的认识视角。

一、苗族的灵魂观  

   宗教是民族文化中的一种特殊表达方式，而每一种文化都有其特定的生存背景和生存空间。苗族是中华民族重要的一员，其人数众多，历史悠久，是中华文明的一个重要源头。由于地域环境、历史条件等不同，苗族的信仰形态从总体上来说是以“万物有灵”观念为基石的自然宗教信仰，以自然崇拜、祖先崇拜为信仰的主要表现形式。在此基础上，形成了“灵魂不灭”和“巫信仰”观念体系，它们与“万物有灵”观念一起，构成了苗族整个宗教信仰的发端和赖以存在的基础，是全部宗教意识的核心内容。

在信仰的基础上，苗族社会形成了独特的鬼魂、神仙观念体系以及以巫术为基本逻辑的祭祀、占卜、治疗等仪式活动。这些以鬼魂信仰为内容的各种仪式渗透于苗族人民日常生活中的方方面面，并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尤其在苗族传统医疗方面表现尤为突出。

   二、苗族的疾病观

医学体系是一个文化或社区发展出来的由病因知识、疾病信仰、治病实践、象征符号、治疗药物、技术、医治角色等组成的综合体，是与治疗疾病及健康相关的所有观念与实践。在医学人类学文献中，根据病因观、治病方式和求医行为的不同，人们通常将医疗体系概括为自然医疗、拟人医疗和现代医疗体系。

苗族人民的疾病观与他们的宗教观是紧密相关的，在致病的原因上，两个不同的考虑起点往往是自然因素和超自然因素，苗族人对致病原因的解释和体验主要与超自然因素相关。他们的疾病观与神、鬼、灵魂体系观念有关，他们认为活着的人一般有两个灵魂附于体内，人的灵魂应该保持完整，若人的灵魂暂时离开身体就会生病，若灵魂永不归体，人则死矣。他们的致病原因大致包括灵魂丢失、得罪神灵、巫蛊攻击等，相应的便可以通过招魂、祭祀、驱邪等仪式进行治疗。可见，苗族治病的许多仪式都是基于苗族的灵魂观而进行的。因而，苗族的传统医疗体系属于拟人医疗体系，他们的疾病观是基于万物有灵、灵魂不灭基础上的医疗信仰。

三、苗族传统医疗中的仪式

仪式治疗，有的学者也称之为仪式医疗、巫术疗法或信仰疗法。它们的共同之处在于疾病需要通过举行仪式进行治疗。在医学人类学意义上，仪式治疗一般是指巫师、祭司等宗教职业者通过举行祭祀、驱除、祈福等仪式，而非药品和医疗技术作为治病的一种手段和方法。苗族人的疾病观与他们的万物有灵、灵魂不灭的宗教信仰密切相关，他们对致病原因的解释和体验主要与超自然因素相连，认为致病原因大致包括得罪神灵、灵魂丢失、巫蛊攻击等，相应的便出现了基于灵魂观而进行的祭祀、招魂、驱邪等治疗仪式。这些治疗仪式通常由鬼师主持，他们在仪式治疗活动中扮演着主持者的角色。因此，苗族人民生病时通常求助于鬼师，鬼师用芭茅草占卜出致病原因后，通过举行祭祀、招魂、驱鬼等相应的仪式来对疾病进行治疗。

简单地说，仪式治疗就是人们生病的时候，选择求助于鬼师举行相关的仪式来对疾病进行治疗，希望通过仪式中的器具和行为所具有的象征意义，摆脱各种干扰自身的致病因素，从而使自己恢复健康的一种治疗方式。可见，苗族的传统仪式治疗是伴随苗族人民的宗教观而出现的，它是以信仰为基础的治疗方式，是苗族人民在日常生活中经过长期的经验和实践而形成的一种集体认同和文化记忆。可以说，苗族宗教信仰以仪式治疗为载体，在仪式治疗中得到体现和表达。

   四、苗族传统医疗中的宗教因素及其作用

传统医疗跟现代医疗是两种不同的医疗体系。现代西方医学认为疾病是一种生物学上的失常或病理状态的医学判断，可通过体检、化验或其他检查加以确定。传统医疗往往与宗教、法律、政治等没有明确的界限，以庞杂的整体思想来考虑病患和医疗，使病人的医疗与他人、社会和生态环境紧密关联。苗族鬼师及其信众的疾病观属于拟人医疗体系，即传统医疗体系，是基于万物有灵、灵魂不灭基础上的医疗信仰。

传统医疗体系与宗教和巫术有着密切的联系。苗族人民的万物有灵信仰、巫文化以及仪式象征是苗族传统医疗的重要宗教因素，这三者之间的相互关系，即信仰是巫术和仪式的基础、巫术是仪式的手段、仪式是信仰的载体，使它们有机统一于苗族传统医疗体系当中，成为苗族传统医疗的重要内容。尽管随着现代社会经济的发展，苗族的宗教生活体系受到现代化力量的强大冲击，其传统仪式治疗也随之发生变化，但是根植于民族精神内核的“万物有灵”、灵魂不灭的观念已渗透于苗族生活的方方面面，他们已将宗教信仰本身作为一种生活方式为人们所信奉和实践。然而，这三个宗教因素是苗族传统医疗中不可分割的部分，缺一不可。三者在苗族仪式治疗过程中共同起作用，发挥了心理暗示和精神支撑的重要作用，是苗族传统医疗继续存在与发展的精神纽带。毋庸置疑的是，苗族民间信仰在其传统医疗体系中发挥着基础性的作用，支撑着苗族传统医疗的发展，稳固的信仰支柱不倒，传统医疗这个大厦就会一直屹立于苗族社会中。因此，苗族传统医疗仍将在苗族社会中顽强地延续下去，并持续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作者单位：中央民族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