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不到回家的路的人

文/鲁桂云

柔柔的清风夹带着花的清香，阳光下的女孩白裙飞扬，你看到她在微笑，但你却看不到她背后的孤寂；午后阳光正好，露天店中有人在闲适地品茶，表情惬意，你以为他很舒心，但或许他只是想用人群的喧闹抵消无边的孤独。

在这个世界上，眼睛所看到的很多东西都带着朦朦胧胧的色彩，很多时候你只是习惯捕捉他人明媚的笑脸，却刻意忽视了他们时刻紧蹙着的眉头，那些看似亮丽的人背后往往有着他人难以预料的孤单。

沙子是我的怪朋友，他是个坏孩子，这是所有人对他的评价。

所有学生有的坏习惯他都有，所有学生没有的坏习惯他也有，对班上的其他同学而言，他的存在的最大意义在于为紧张的学习生活增添几分搞笑的气息。

所以没有人懂他，也没有人愿意去懂他。

他是个孤儿，刚出生的时候被父母抛弃，一个心地善良的老妇人收养了他，从那以后他在这个世界上有了唯一的亲人。生活的艰辛让他过早学会了丛林法则，在同龄人在玩泥巴的时候，他在考虑怎样活下去；在同龄人在向父母伸手要钱的时候，他在琢磨怎样能快速挣到钱；在自力更生这条道路上，他比班上的任何人都起步早，所以他的世界我们不懂，我们的世界他不屑去懂。

我们几乎很少与他有交集，上课的时候他在睡觉，下课的时候他还在睡觉，在所有人的记忆中他永远是一副没有睡醒的模样。老师很讨厌他，因为他拉低了全班的成绩，男同学很讨厌他，因为他们打不过他，女同学很讨厌他，因为他总是冷冰冰对待她们的示好，总之大家都很讨厌他。

有一天他突然没来上课，看着空荡荡的座位我感到很不安，因为我是他的同桌。在同学们眼中我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差生，被他们自觉隔离在班级之外的人之一，迄今为止我记得老师问我最多的一句话是“你同桌怎么没来上课”。

当天下午我在极其忐忑中逃课了，我在学校周围漫无目的地找他，无果之后我只好去他家试试看，他家离学校很远很远，在我们那个交通极为不发达的地方，通常我们都是用脚来丈量两地之间的距离。在路人的指引下我穿过很多条异常肮脏的小巷之后，终于找到了他家所在的地方。他家很破，这无可厚非，经济来源有限，但看到他的房间的时候我还是被实实在在的吓了一跳。

不是你想象中的脏乱差的样子，是很干净，很整齐，整洁到让你惊讶的地步，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猜想他应该是个有故事的人，这样的认知没来由让我有点小兴奋，就像是在荒岛探险之中找到神奇的物件后的感觉。

那天下午，我没有回学校，陪着那个慈祥的老人安静地坐在太阳底下，细细听他的故事，整整一个下午。午后的阳光带着蛊惑人心的温暖，那时候我默默祈祷未来的某一天一天阳光也可以那样照进他的心里，让他在前行的路上感受到温暖的存在。

其实他和我们一样，也只是一个孩子而已。

写到这里的时候你或许会以为随着故事的推进我们之间或许会发生一些玛丽苏的摩擦，诚然现实这两个字有的时候确实自带让人厌烦的味道，就像你沉浸在幻想中不可自拔之时，有人故意赏你一盆冷水一样讨厌。

那天晚一点的时候他回来了，而我我却被赶出去了。

他对我的态度从原先的漠视转变为各种看不顺眼，嗯，没错从那以后我就成了他最讨厌的人，原因很简单，我知道了他的秘密，真是个别扭又傲娇的男生，为此我还收到过莫名的威胁信，但对我来说这也没什么的，你知道的，一般成绩不太好的人，他们的心理承受能力都是超强的，否则怎么会在学校家长老师的三方攻击之下，依然保持成绩很差的状态不变呢。

日子就那样不咸不淡的在翻书声、老师的呵斥声中渐渐度过，期间有很长时间他都异乎寻常的安静，当然在我看来这是最好不过的了，至少我不会被动辄因为他被老师请去“喝茶”。

在我以为我们终将安安静静地迎来毕业考试，然后狼狈地离开的时候他却消失了，或许正如他所说，他们这样的人本来就不属于校园，他去找他的天地了，在这里我只能轻轻祝愿他有路可走。

再去他家的时候，他奶奶拉着我的手使劲问我，他去哪里了，盯着那个饱经沧桑的老人，那一刻我却编造不出一个善意的 谎言，只能语无伦次地告诉她，有一天他会回来的，只是那一天是哪一天，我想没有人知道吧。

他们那样的孩子，小小年纪过早的接触社会的灰暗面，不得不用厚厚的伪装将自己保护起来，的确很累。有的时候他的所作所为在你我看来不可思议极了，我想那些呈现在表面的现象往往与他们内心的渴望背道相驰，他们的所作所为也不过是因为孤单，想要得到别人的关注而已，只是方式有别。

其实我们都很孤单，孤单到不得不用极端的方式来获得存在感，越是孤单到人越是极端，然后一切顺其自然的恶性循环，只能越来越糟。有些比较恶劣的事情，初尝或许刺激，再尝就是苦涩，但却无法抛开，因为总是需要，或者说总是要有一些东西需要被用来作为我们孤单到代替物，用他们来取得短暂的苍白，接着换回更长时间的空白。

我想很多的时候我们应该去关注一下那些落寞的背影，或许你轻轻一伸手就会给他们不一样的光明。

一个孤独的灵魂踏上一条孤独的路，路上长满了孤独的荆棘，孤独的影子在夕阳中被拉长，，孤独的影子问被黑所包裹的夜，下一步我该怎么走呢？

这个世界上迫于生活的压力而找不到回家的路的人比比皆是，如果你曾经见过这样的人，请告诉他，有人在等他回家。

作者简介；鲁桂云（1994-），女，甘肃兰州人，西北师范大学文学院，研究方向：中国语言文学。